国学大师季羡林说,国学绝不是“发思古之幽情”,也不是人们表面上说的研究过去的文化,而是一种过去、现在、将来都要继续发展和应用的中华文化之精髓,是中华智慧的结晶。
在旧版《辞源》中,国学的定义是:一个国家所固有之学术也。这话虽简短,但却从某一方面揭示了国学之大用。季老认为,世界上如果缺少了中华文化——国学,那将肯定是另一番模样,那样的世界只会更差,不会更好。
对于国学或中华文化,季老觉得,它包含了中国的哲学、宗教、艺术、道德伦理、乃至经营、管理等领域,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交流沟通的,也都属于国学。在这众多学科中,直到今天,依然在对中国人的生活和思维发挥着巨大的影响、作用。除此之外,国学还对中华民族的爱国热情起着难以估量的推动作用,他举例说,无论在中国封建时期(屈原、岳飞、文天祥)还是民国时期(闻一多、李大钊、鲁迅),只要有国学作为民间之支撑,其爱国热情就会非常高涨,民族也会异常团结。
学习国学,第一可以令人长寿。我这里讲长寿,有两个层面的意义。第一层面是有形生命的长寿。第二层面是无形生命的长寿。有形生命的长寿,是怎么做到的呢?因为国学是有相当难度深度厚度的,要真的懂国学,即便是需要掌握的工具也是要花相当功夫的,这是一个磨人的过程。在这个磨人的过程中,就渐渐地减少了自己心浮气躁的机率,人就沉静下来了。人沉静下来,胸式呼吸就少了,而多用腹式呼吸。要知道腹式呼吸的好处是大大的,中国武术、气功,印度瑜伽,都是采用腹式呼吸的。
所以这学习国学之时,就好比是在练中国古代的吐纳之术,或是印度的瑜伽,于身心健康大有裨益,于是人就长寿了。再者,国学的无聊透顶的内容比较少,有意义感的地方比较多,学习国学的过程中,读到益人神智的地方,会突然觉得神清气爽,透彻了悟,甚至是欢畅大叫,慷慨激昂,这种状态虽然不一定平静,但是一样是令人长寿的。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高峰体验”理论就在于阐明这一点 ,他指出,人的长寿、幸福指数,全看一生所体验的高峰体验的次数与质量,高峰体验越多,人就越快乐,越健康,越长寿。那么这是有形生命的长寿。
学习国学,第二是可以比较渊博。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无知。而比无知更可怕的,是一知半解,强不知以为知。所以人要渊博,渊博的对立面不是无知,而是只晓得皮毛。只晓得皮毛的人,论人论事都笨死在死胡同里,还沾沾自喜,这种人能骗市井俗人,却骗不了大雅君子,也骗不了悠悠历史。人只有渊博之后,方有大格局,大见识。人生的台面也就立马改观了。就算是一辈子穷街陋巷,布衣疏食,那气质也远远高过中央大员、集团总裁。我说渊博,不是要大家具有百科全书的知识,什么喜马拉雅山上煮鸡蛋多少分钟,死海含盐量多少之类的,那没有意义。那些参加知识竞赛获大奖的,都是些无知无能之辈,除了记忆力比较好的之外,一无是处。我们不需要那种。真正的渊博,是知识成体系,体系生思想。
我们说知识就是力量,千万不要误解为少量的知识就是力量。而只有成体系的知识方才是力量。国学三千年的积累,二十五万种古籍的巨大宝藏,孔孟老庄墨子荀子司马迁陶渊明谢灵运庾信李徐文长等人的倾情代言与全力加持,还不够渊博么?所以学国学,分分钟可以变得很渊博。当然,也有人要说,我也学了国学,没觉得自己变得多渊博嘛,那这样的人肯定是学错了。
第三是会变得非常智慧。前面说了,学习国学,是一个沉浸的琢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就去掉了心浮气躁,变得沉静。而且在学习了三千年光辉积累之后,人变得非常渊博,不再无可无不可了,变成了一个有原则有操守的人。沉静、加上渊博,加上操守,智慧就来了。
《礼记·大学》总结得非常好,“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就是在谈这个问题。这是从修炼上方法上看智慧的产生。从国学的内容看智慧的获得,也是一样。国学三千年积累,中国人五千年生存智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中国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发现了人间多少的真理窍门,都写在国学的书上呢。读了,就有智慧。不读,就没有智慧。智慧的好处是什么?第一是在人间一世这纷繁复杂变动不居的环境中,不但自己可以处事应物游刃有余,也可以帮到别人。第二是明了如何减轻自己的人生烦恼,更多更好地感受在世间一生的快乐与幸福。
学习国学,第四是可以美。这里的美,一是能欣赏美,二是能创造美。每个民族的美感都是独特的。白人喜欢的东西,亚洲人不一定喜欢。亚洲人喜欢的东西,非洲人也不一定喜欢。所以我们今天的中国人,如果要真正体会到美感,还是要从国学中去学习正宗的中国东方美学。在国学中,我们可以学到我们的文章之美,诗歌之美,戏剧之美音乐之美,美术之美,建筑之美,陈设之美。这种传统美学所能给我们的感受,不是肤浅的、庸俗的、短暂的、应景的,而是深刻的、独特的、持久的、永恒的。一个能感受到庄子文章之美,昆曲牡丹亭之美,苏州园林之美的中国人,他的精神境界与享受要高到什么地步?一片落叶,一朵莲花,一缕青烟,一阙宋词,一壶香茗,一汪小池,一片庭院,在市井喧嚣之外,在宇宙静谧之时,读者不妨体会体会。这是欣赏美。学习国学,我们不但可以学习如何欣赏美,还可以学习如何创造美。
学国学的好处,举不胜举,我这里只是大略言之。每次吃日料的时候我就常常想,我们的国学,当初教给了日本人和高丽人,他们至今珍视如初,一路保存弘扬。日本文化传遍世界,还特别受人尊敬,不是全搬西方的结果,也不是无限低俗的结果,而是从中国国学中汲取营养发扬光大的结果。